寒塘

【金光布袋戏衍生】刀痕(万雪夜/独眼龙)

目前有打算把写的雪夜相关的同人集合做个本子,粗略估计十篇左右,有感兴趣的小伙伴吗

---------------------------------------------------------------------

【金光布袋戏衍生】刀痕(万雪夜/独眼龙)


“那个穷凶极恶的首恶伏诛,然后呢?”

“然后啊……那个大侠就教训了余下的歹徒,里面有几个不认错的被大侠带走了。那几个比较凶的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也就是为虎作伥,都在求饶。后来镇上大家商量的结果是,要么走的远远的别再被人看见,要么实在无处可去,可以留在镇上给人干活。”

讲古的老先生此话一出,听众之间便掀起一片嘈杂。有赞叹大侠侠义心肠身手过人的;有说镇子上的人心肠好不计前嫌的;也有人觉得这样将人放走是不是太危险,难保走脱的歹徒不来报复。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绝于耳,倒是说故事的老先生老神在在,不但慢条斯理喝了口茶,还拿起手边烟袋吐了好几口烟,把周围几个来听故事大人小孩都呛得咳嗽。

在一片杂乱的议论声中,有一个低沉的声音插进来:

“请问老丈,那位大侠后来怎样?”

这声音明明很低,却在纷乱的人声中辨识清晰。老先生朝向声音的方向扭头,看见个白衣白发的青年。身上好像带着器械,大概又是个听见传闻找到这里来的江湖客。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

还不等老先生回答,旁边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跳起来回答,跳起来时候手中拿着一支糖人儿,化开的糖不小心糊了下半张脸。话还没怎么说,先引起周围人一片哄笑。

白发的年轻人好像也笑了一下,微风拂过几乎遮住半张面容的白发,已经开始西斜的阳光从侧面照来,柔和的光影把那张英气的脸也带出了几分温柔。只是当再仔细看时,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让人觉得那个笑容也许只是晃眼之间的错觉。

年轻人制止了小女孩顺手就要用袖子去擦脸的行为,把孩子带到人群之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巾帮她擦了擦。化开的糖粘粘的,一时间擦不干净,青年还特意在周围找人借了点水,把手巾浸湿后再认真擦了擦。

“谢谢大哥哥。”

小女孩嘟着嘴,是配合擦脸的行为,也是不高兴自己糖人少了那么多。白发青年扶着笑脸让不要乱动,一边回了一句不用谢。

擦完之后就抱起小女孩,让她在人群旁边的一块有些大的石头上坐下,同时自己也坐在另一块较为矮平的石头上,两人几乎可以互相平视。

小女孩大概很少可以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兴奋地蹬着两条腿,嘴上也不含糊:“大哥哥,我来告诉你之后的事情,我天天听老爷爷在这里讲,我都知道啦。”

“嗯。”

年轻人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你说,我听。”

 

据说当年那个大侠被人们盛情邀请,不得不在镇上盘桓了一日,第二天就带着几个不听劝的歹徒离开。而且离开之前还在镇外的石碑上留下刀痕,说是作为警告。

“石碑?”

年轻人问了一句。

“是啊,就是这个。”小女孩依旧不安分地蹬着腿,拍了拍自己屁股底下的大石头块儿。年轻人低头去看,果然被人们当坐垫的石头边沿大都齐整平滑,上面带有些隐隐绰绰的痕迹像是人为的刻痕,不管从哪方面看,确实很像还没刻好就断裂的石碑。

“为什么要留下刀痕?”低头看了两眼,年轻人继续问。

“嗯……”

小女孩抬头望天,嗯了一会也没嗯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人群中的老先生提高了声音说,刀痕是大侠给那些心怀不轨的歹徒的警告。

“好叫他们知道,是自己的头硬还是这里的石头硬。咱们这儿的山里,最多是这种大石头了。”

说完话还带着一个哼字,语气中半是得意半是愤愤。

“嗯?”

年轻人站起身来,挨个儿在每个石碑石头上检查裂痕。确如小女孩和老先生所言,石头上除了一些明显是摔落断裂的痕迹外,许多裂痕都是裂口齐整。这些裂痕在外人看来或许没什么,而在明白人眼里,这些毋庸置疑都是有人以利器故意造成的。甚至顺着裂口的深浅变化走势,仿佛看见是被怎样的一刀所造就。

“好刀法。”

年轻人一手轻轻划过这些刀痕,下了这样的评语。

“那可是。”

老先生的这句话听上去颇为得意。看一眼似乎在认真研究刀痕的青年,又看一眼青年身后大得好像超乎想象的兵器。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大侠可不是就这么警告了就走,可是差不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镇上看看,早几年还给咱们这儿的汉子指点过拳脚。就是再来一次那什么歹徒,咱们这里也不怕了。”

周围又是一片人声嘈杂,笑声、叫好声此起彼伏。老人家不再多说,倒是坐在石头上的小女孩对动手抱她下来的青年调皮地皱了皱鼻子:“老爷爷总是这么说。”

“有哪里不对吗?”

青年刚弯腰把她放到地上就听见这一句,也就带点疑惑地问。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有点低,几被嘈杂的人声淹没,也就两人彼此能听见的程度。小女孩又一次嘟起嘴:“这两年我都有出来等着看,都没见过大侠来镇上啊。就是有时候听说一晚上起来,这些石头上又多了几道痕迹才知道大侠来过的。”

“这两年?”

听到这句话,白发年轻人明显的楞了一下,问道:“那你知道哪些痕迹是以前的,哪些是这两年出现的吗?”

小女孩先是眨巴着大眼睛摇了摇头,然后想了想,又跑几步到距离稍远的一块大石头面前指着说:“这个。”

 

那也是一块断裂的石头,顺着某条比较深的裂痕跌落尘埃,也看得出摔下来时候敲碎了了某个边角,似乎带点可怜兮兮地躺着,乍一看和其余几块没什么不同。

年轻人在石头前仔细看,还伸手去顺着裂痕来回比划,一时间竟然有些入神。直到老先生带上自己的东西过来招呼小姑娘回家,青年才猛然醒悟时间已然不早。不说镇上那些出来休息的人们,甚至几拨过路顺便听故事的客商也吆喝着起身推车,准备到先镇上去休息一宿,改日再到山里倒卖东西。

一时间行人车辆纷纷而动。白发青年倒是没什么好拿的,只有连着退后为人们让出过路的空间,偏偏人太多太杂,后退时候不慎撞到了其中一个推车,险些让连人带车摔倒在地。同时也幸好他身手敏捷,撞上的同时便一手扣住了因为这一碰而险些歪倒的车辕,避免了在旁边的几部车都被一同撞到的结局。

“抱歉。”

年轻人不但帮着稳住车辕,也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歉。推车的壮汉打个哈哈,也是一边扶着车一边表示是我在后面不小心多谢小哥帮忙。一抬头看前面雇主赶着招呼,连忙和刚才几个不得不停下来调整的把车弄好,吱嘎吱嘎地忙着赶了上去。留下年轻人有点意外的,低头去看自己刚才扶了车辕的手。

 

有点出神时候,就听到一句:“少年人啊,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也打算在镇上过夜吗?”

讲古的老先生一手牵着小姑娘,一手提着自己的茶壶烟袋,用一种慈祥却有些了然的眼光看过来:“你是听说那位大侠的事迹才找来的吧?”

“是路过,意外听到这里有故事,冒昧一听已是多有打搅,很快就离开。”

话是这么说,但老先生摆明了不打算相信:

“不用谦虚,以前来这里探问的那些武林人可从没少过,看你身上带着兵器,有兴趣就多看看吧……前几年世道太乱,大家逃散又好不容易回到这里,但人都少了好多……据说最近也不那么太平了,唉……”

伴随着无奈的叹息,老先生牵着小女孩平平稳稳地迈着步子回到镇上去了。年轻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没入镇子的人流中,转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也许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好的不灵坏的灵,除了因为某些世道太乱而不得不背井离乡的时节,镇上的人大多坚信着那位大侠的刀痕可以震慑宵小护佑平安,却没想到大难临头从来让人措手不及。

不知道哪里的一伙匪类在深夜里忽然出现在镇上。这伙人动作快速而准确得令人吃惊,之前竟然没有征兆,就好像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自从当年大侠指点了一些拳脚,镇上也开了两家武馆,练有拳脚的年轻人大都身体强壮,平日里帮着干力气活,或是帮街坊邻居、附近村子的人抓个把盗贼,防一些山中野兽都不在话下。然而这一夜全然失了效果,这些年轻人们几乎在睡梦中就首先被匪徒抓了起来,那时候不少仗着有些身手力气奋力挣扎的,都干脆一刀一个丢在一旁,不知死活再无声息。

飞溅的鲜血吓坏了没有真正见过凶徒的人们,即使还有几个带点本事的,也顿时噤声,再不敢有什么动静。

没了镇上最强有力的那群人,平常人家自然不可能幸免,一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凶器,毫不客气地挨家砸门开户。将兵器架在人脖子上,逼着每户人家拿出钱财物品,连粮食布匹酒水也一样不落下。个头大的分量多的,就搬到路上的一溜儿车上装好;小件的零碎金珠财宝倒是都不客气的往自己怀里塞。

 

世道平安不过几年,小镇也早不及以往那般热闹,奈何上门的匪类不这么想。有些意犹未尽的看怎么恐吓都榨不出足够油水,当即手起刀落,不仅是恐吓,也是泄愤。

背对房门的匪徒要么是迷了心,想着全是钱财物件;要么便是红了眼、不见血不甘休。自然看不见道路上一抹飞驰而过的寒光。

冷光一闪即逝,伴随着屋子门窗被损毁的声响。凶徒刀未落下,竟不知何时生了彻骨寒意走遍全身,拿不住的凶器哐啷啷落地,人也随之颓然而倒。让人看见背心处一道模糊不清的划痕,仿佛伤口又不见血流。偏生大半个背都覆了一层寒冰,叫人看不真切。

再往门外看,除了几个胆子大点的街坊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竟不见方才的混乱。唯有夜空中寒风凛凛,点点微光飘然洒落。映着火光去看,好像是这季节里不合时宜的霜雪。

 

“哈哈哈,这里的人居然那么天真,真以为几块破石头放在门口就能唬住人了?”

这头事出有变,镇子那边看上去像是匪首的并未觉察,站在镇子正中仰天大笑,声音中满是猖狂:“也就是这里面那几个小兔崽子还算有两下子,但也不够大爷们看的。”

武馆遭难。临近的镇上几个大户人家自是不能幸免,被凶徒挨个踹开院门,点着火把三五成群地闯了进去。即使几个看宅护院的全不是对手,几乎被匪徒手起刀落,死的死伤的伤。莫说要抵抗,就是想阻止也做不到。很快院落中也传出了稀里哗啦翻箱倒柜的声音,夹杂着女人小孩的哭喊,还有匪徒的喝骂声,好好的宅院顿时成一锅粥。

家中的东西物事被一箱箱搬出来,放在镇子正中空旷的地面上,匪首带着几个人一个个箱子翻检,看着不顺眼的就顺手撇下。一路下来正觉得还不够,已经有几个在邻近的屋内嚷嚷着再不交出,就连人一块抢。

话还没说完,就忽感一阵劲风扫过,一条白色人影骤然闯入视野,以迅雷之势将几个凶徒扫出房屋院落,落在大路中央砰砰直响,激起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芒。风中夹杂着不合时宜的冷意,扫灭了支在路上拿在手中的大半火把。

火把灭了大半,在深暗的天幕映衬下让整个场面瞬间变得诡谲森寒,扑面冷风犹嫌不足一般带着点点刺骨寒意。分神去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天上已在飘落这季节本来决不该有的凝寒霜雪。

许多人短时间内就这样不见声息,不需猜测。自然是这个敢正大光明出现的人所为——匪首借还未熄灭的火光眯起眼睛去看正面,白色人影恰是一身白衣白发的扎眼,正是日前在镇口出现过的青年江湖客。

 

“归还所有财物,全数退出镇外。”

年轻人语气平淡却透着沉沉的冷。这人看上去并不十分壮实,但却一扬手就能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扭到动弹不得。旁人还来不及反应,动弹不得的匪徒就被直接扔到匪首面前。

明明只有一个人,却视眼前穷凶极恶的一众歹徒于无物。

——“我听你在放屁!”

为首的眯了眯眼睛,意外地对青年这句话并未马上回应。倒是旁边几个小喽啰早就看不下去如此的大言不惭,喝骂着就操起手中器械朝年轻人扑过来。这群人看上去功夫根底不深,倒是这一身蛮力若是用得实了,照样不容小觑。

但年轻人对粗言粗语不为所动,只左手一拽肩上,背负的巨刃蓦然连鞘飞来。将当先一人磕得不但连连后退,连手中刀也握不住的向后飞出。

巨刃一出即卷动漫天风雪。后面跟上的几个被一片白色糊了眼,不知青年已然持刃在手,刀不出鞘寒劲透体,看不清对方如何收势如何出刀,扑上来的一个个不及反应便已无力反抗,只能认命地倒落雪地无从爬起。

待风雪暂歇,才能看清青年人持刀负背却依旧不见刀刃,人已然越过那几个趴下的匪徒,立身于三丈之外。

“好身手。”

赞了一句,匪首倒也无意退缩。反而挑衅似的向前踏了两步,拉近两人之间距离的同时也自腰间拔出刀。转了个刀花,刀尖向地又转而指向青年,刀刃上真气流转,蓄势待发。

“不过这行侠仗义也未免来得太快,你是谁。”

 

——“万雪夜。”

青年并不避讳。明晃晃的刀尖在面前也没能动摇那一身的沉稳与坚定,声音虽然低沉,但也一字一句说得分明,让人听得清晰:

“你们在推车和箱子里藏有兵刃。瞒不过我。”

——按说前来是为了采购石料,推车上箱子本该大部分是空的。然而那不慎的一撞一扶不但暴露出车中兵刃碰撞发出的声响,泥土中留下的车辙和不稳的车辕也昭示这一行人可能居心不良的意图。或许是镇子冥冥天助,万事俱备事到临头,遇上了有心人的觉察。

遍地白雪中那几个被打飞的匪徒或是毫无动静,或者哼哼唧唧,依旧无法起身。倒是身后脚步声渐响,虽然从万雪夜的角度只能用余光扫到以点影影绰绰的影子,也无碍对身后情形的判断。

“可惜,我本不欲惊扰此地安宁,便走得远些观望。不想还是来的慢了。”

说到此处,万雪夜猛然足下一顿,真气横扫,激起漫天霜雪。本来在他身后有摸约五六个匪徒欲施偷袭,却不料目标抢先一步。飞扬的雪雾中一片迷蒙,只能大概见到一条身影快捷凌厉,似乎一阵风掠过面前。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剧痛。在沉重却不失巧妙地刀招面前莫说还手偷袭,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偷袭者失败不过转瞬,而当万雪夜转身出手的一刹,匪首手中早已蓄势待发的刀锋也直扑而上。刀刃所向,正是青年后心。

 

这一下偷袭出手快准狠,时机把握相当巧妙,但终究无能建功。宽阔厚重的兵刃就是一面难以逾越的屏障。万雪夜不转头不侧身,只反手将掌中兵刃往自己背上一架,匪首的刀再快再狠再利,到此也唯有止步不前。

“刀劲不差。”

吐出一句评价同时,万雪夜手中刀势扭转,人借力转身的同时一引一带。当两人再次恢复面对面时候,匪首手中刀已被尚未出鞘的曤日压制于地。

“可惜,落在你这等人之手。”

“哼!”

偷袭失手,匪首倒也不慌张。猛然用力将刀从压制下抽出,反手又是接连几招。也说得上是招式娴熟、虎虎生风。

万雪夜仍是不变平静,连鞘曤日一柱一杵,举手间轻易化解来招。随即刀鞘弹开,曤日锋芒乍现,比方才更为强猛的刀招携带着冰寒飞霜,凌厉刀势倒映出冷冷寒光,纵横开阖,划开天地间一片风雪。

匪首不料形式逆转如此轻易,面对连绵刀光应接不暇,只能连连后退。等到退出大约数十步才稳住阵脚,再以勉力蓄势一刀换得两人各退,才算是得了一点喘息余地。然而匪首等喘过气来才发现,自己肩头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伤口。伤口不见血流,却仿佛战场中的森森寒意顺着伤口逆行入体,整个人的动作也不由一滞。

对手并未直接趁胜追击。但是持刀向前,一步步不急不缓,以沉稳的脚步拉近两人之间距离,同时带来的,还有一身冻气与难以言说的压力。

“看来今日抢劫是早有计划。”

等两人之间距离再度恢复为三丈左右,万雪夜停住脚步,开口道:

“你,就是近两年在镇外石头上留下刀痕的人。”

 

一语惊人。所幸现在镇民打斗缩在屋内,若是听到这句话真不知将会是何感想。

镇外石碑上的刀痕乍一看都十分相似,都是直截了当一刀裂石。然而在万雪夜眼中去看,数年前的刀痕落刀沉稳,不偏不移,从刀痕造就的裂口上可感到这一刀势上几分用力、几分收力,深浅变化,终至无痕;而另一种刀痕却是猛力霸道,全然不管这一刀下去该是如何用劲如何收力。虽然同样能将石碑劈裂,却也只能在石碑上留下相仿深度的痕迹。哄哄不懂的镇上人可以,莫说是对那种刀路不能更熟悉的万雪夜,便再来一个陌生的武道行家,也能轻易在其中看出端倪。

“你在石碑上留下模仿的刀痕,不过是想验证自己的刀与留招之人有多少差距。”

听到这话的匪首倒是没想过这其中曲折与差距,只是在心思盘算被人如此轻易说出来的时候愣了愣。回神过来倒是也不客气,回敬一句“好眼力”。

自然是好眼力。熟悉的刀路瞒不了熟悉的人,万雪夜自然无须对人说出更简单的理由:那个真正在此留招的人,前两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

“这种差距,毫无可比性。”

这是万雪夜对如此行为的评价。

“比不比都无所谓,几年没出现过,看来当初那个留招的人都已经死了,这里的人还觉得就依靠那几条痕迹就能保命。”

此话一出,万雪夜手挽刀花,意识平静的眼神中忽然凝结起寒霜:

“你知道留招的人是谁?”

“大爷不知道。”匪首呸了一声:“但知道那个人在魔乱之后就没在此出现。嘿嘿,当初魔乱那么恐怖,死的什么大侠啊不计其数,老子干嘛在意?”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

话方落,刀又起。万雪夜沉稳的声音难得转寒:“在你面前的,就是见过魔乱的人。”

凛冽寒风带起遍地冰雪,几乎席卷半个镇子。一刀快,一刀沉;一刀稳而巧,一招变而疾。曤日刀锋上寒霜凝结,哪怕有匪徒陆陆续续赶到战场,亦无人有阻止这霜寒冰雪的能为。只能一个个成为以手臂挡车的螳螂,被浸入腑脏的冻气所捕获。

“众人难得重建家园,你们却只想着抢现成的,当真枉费这一身气力。”

除了匪首还算有些修为,大多匪徒不过依仗一身蛮力,在这等寒冷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即使只是在战场上被无意间划开一道伤口,也会很快因为这种冷而手足僵硬;若是再深一些的伤口,在不知不觉间已然麻痹而不能行动。

过程用时并不长。不过三刻内,风雪停,胜负分。胜利的刀刃上仅有几分血色,而使用刀招的人虽然白发有些乱,身上不见半个伤口。在场在匪徒终究抵挡不住曤日寒流。即使是有点根基的匪首,也不得不面对伤口冰封、半身麻痹的失败现实。

 

还有许多远远观望不敢近前的凶徒,眼看大事不妙,趁着万雪夜人还在空地上鞭长莫及,一个个开始向镇口摸去——面对如此毫无胜算局势。无论再怎样害怕自家老大,失败当头,还是保住自家小命最重要。

万雪夜转身,见到许多人影从镇子的各个角落中跑出来,迎着天边乍现的微光,不要命地往外跑。速度之快,行动之齐整,就好像身后有什么逼命的洪水猛兽一样。

举步欲追,却在踏出第二步的时候即时顿止。万雪夜看了看镇口方向,又转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匪首,目光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你在看什么?”

匪首被这平淡的目光看得有些奇怪。即使不能动,却不影响他用嘴继续虚张声势。

“没什么。”

万雪夜反手收刀入鞘:“会来的人,终究是会来的。”

 

果不其然,镇口方向传来几声惨叫,撕破方才难得的一点安静。本来应该已经逃出镇子的匪徒接二连三以各种姿势飞撞回来,手中凶器扔的扔,断的断,和人一起乒乒乓乓撞在道路上。那些揣在怀里的钱财物事稀里哗啦洒落一地,但没人会想到再去看它们一眼。

“逞凶恶徒,天理难容。”

背着初现的黎明。镇口走来一道魁梧人影。依旧寒冷的晨风卷动一头虬发,手中兵刃在一点天色微光下,竟然闪现出一抹金光。

万雪夜走前一步,说出那个曾经出现在此,却从没在这里留下过姓名的人:

——“独眼龙。”

 

“万雪夜,你怎么会到这里?”

一夜混乱,到天明时一切尘埃落定。镇上却是人声鼎沸。和匪徒互骂乃至动手打人出气的、因为亲友死伤难过的、急于翻找自家东西的,闹成一团。

倒是出手救了整个镇子、不让一切凶徒逃离的两个人安静退出纷杂的人群,趁着没什么人觉察,找机会从侧边小路离开。也是到了这种时候,两个人才算是有机会在没什么打搅的情况下聊两句。

 “是个意外。”

万雪夜回答:“义母想要在梅香坞添置些东西,本来也只是听闻这边石料不错,我就打算来看看,倒没想到如此巧合。”

一步一步踩着山林中清晨湿润的泥土和青草,再抬头看前路。从镇子延伸出来的山间小路迂回曲折,没入山林的另一面。再看得远些,山间水汽凝成的薄雾中透出微光,为远方的山照亮了些,又仿佛披上了一层淡纱,看得有些不真切。

“梅香坞有需要,需要俺的帮忙么。”

“不用了。具体要什么,还是要义母定夺。”

“那有需要的时候,记得和俺说一声。”

“嗯。”

一路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为他们引路的小姑娘甩着辫子在路口停下来。

再往前便是岔路,小姑娘也该如约回转镇子。然而此时她却拽着万雪夜的衣角不愿放,还要抬起头来眨巴着大眼睛问:“大哥哥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做个大侠,像大哥哥和大侠叔叔那样行侠仗义,好不好。”

称呼实在有趣,两人都没忍住扑哧一笑。万雪夜蹲下身,看着女孩被汗水和晨雾凝结得有些花的脸,又顺手掏出手帕给擦了擦:

“好。”

“女孩子也可以练功夫吗?不是武馆只接收大哥哥?”

“当然不是。”

看看小脸上下左右都差不多干净了,万雪夜收起手帕:“只要愿意,谁都可以练功夫。”

话是这么说,小姑娘还是继续仰着头,看看万雪夜又扭头去看看独眼龙,似乎在为这个轻松得理所当然的答案找一个佐证:“真的?”

被小姑娘看着的独眼龙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等得到了满意答案小姑娘身影消失在山林和薄雾中好一阵,两人才继续前行。

“既然达到了目的,可是要回转梅香坞?”

“我会捎信告知义母,此事并不着急。”

“那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也许……先去看看故人吧,然后再做决定。”

“俺与你同行。”

“好。”

 

----end

评论(5)

热度(27)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